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邝衍还从没来过后台。整间屋子大而空旷,一半是员工们的储物柜,更衣区,另一半放沙发,梳妆台,一张低矮的瘦长茶几,放满没喝完的饮料瓶、一次性餐具和各种型号的充电线。午夜零点,幽暗而封闭的陌生空间,长相和嗓音都成谜的覆面人,下一秒被铁钩刺穿锁骨,倒吊起来还是关进刑房,都不稀奇,邝衍却没有丝毫质疑或恐惧,任由鬼面舞者将他安顿在沙发上,塞进一堆软绵绵的靠垫和抱枕里。
墙角有整箱的矿泉水,鬼面舞者拿出一瓶新的给他,坐在他对面的茶几上,身影从高处默然垂落。两个人的腿相互交错,又始终保持着微妙的间距。邝衍摇了摇头:“没有经过你的允许,我不会强行摘掉你的面具。”
“我出去和老板报备一声。让她先不要闭店。”席至凝在手机上写,“在这儿乖乖等我。”
邝衍说:“你还会回来吗?”
当然。席至凝在面具里笑了笑。不会。
在他自以为一切还有余地转圜的时候,他会头也不回地走出这扇门,换掉身上的制服,跟老板交代好,往这里送一条被子,一句可有可无的解释,好让邝衍能安心过夜,而他会在凌晨一点之前赶回寝室,躺在床上,或者装得更像一些,给亲爱的室友发一条信息,假意询问一句:“今晚还回来吗?我给你留门。”那样一来,所有贪心和越界的妄想都能得到平息,从而恢复应有的秩序。
只要邝衍没有对他说出那句话。
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邝衍斜斜拉住他的衣袖,声音被沙发靠垫掩埋了一半,说出了那句一模一样的、他曾经说过的话。
“……别走。”
席至凝站在化妆间门口,将门反锁。
他返回沙发旁,把多余的靠垫和抱枕都丢到地上,一条腿半跪着,朝邝衍伸出手。他要的不是手机。邝衍犹豫地将手递上去,整个人就被往前拖拽,跌坐在对方腿间的空当。两人四肢交叠,再愚蠢的人都能读懂此刻的气氛,即使是同性经验为0的邝衍。
而在语言完全发挥不了优势的处境,他惊讶于他们居然还能交流,以一种原始乃至于简陋的方式。鬼面舞者从身后抽出一条墨绿色丝巾,指了指他的眼睛。
“蒙住……我的眼睛?”
对方点了点头,又捏了捏他的耳垂,像是在征求他的应允。这也是一种暗语吗?邝衍的半张脸都发起烧来,喉结滚动,心跳声前所未有的鼓噪,被酒精淹没的理智一瞬间浮上来换气,或许是他的本能在给予提醒:一旦蒙上眼睛,把身心都交给天性,就真的没法再回头了。
但那又如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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